基辛格:我们正处在完全崭新的时代
现在任何中国领导人都会思考该如何避免陷入普京让自己陷入的这种局面,思考如何在出现任何危机时,不要让世界大部分国家与自己作对。
——基辛格
源自 | 参考消息网
参考消息网5月13日报道 英国《金融时报》网站5月9日发表该报驻美国记者爱德华·卢斯采访美国前国务卿、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亨利·基辛格的一篇文章,题为《亨利·基辛格说“我们正处在完全崭新的时代”》。基辛格认为,全球地缘政治形势将在乌克兰战争结束后发生重大变化,我们正处在完全崭新的时代。全文摘编如下:
5月7日,英国《金融时报》驻美国记者爱德华·卢斯在华盛顿采访了美国前国务卿、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亨利·基辛格。
记者问:我们在今年早些时候纪念了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访华和《上海公报》发表50周年。您无疑是这份中美协议的组织策划者之一。而且这份协议代表了冷战期间的重大转变:您把中国从俄罗斯身边拉走了。貌似我们现在转了180度。现在俄罗斯和中国恢复了非常紧密的关系。我向您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正在与中国进行新的冷战吗?
基辛格答:我们对中国打开大门的时候,俄罗斯是主要的敌人——但我们当时与中国的关系也几乎差到不能再差了。我们当时对于向中国打开大门的看法是,如果你有两个敌人,那么同等看待这两个敌人是不明智的。
问:我的理解是,鼓励扩大俄罗斯与中国间的距离将符合美国的地缘政治利益。这样理解对吗?
答:全球地缘政治形势将在乌克兰战争结束后发生重大变化。指望中国和俄罗斯在所有可预见的问题上都拥有相同利益恐怕也不合理。我不认为我们能够(在中俄之间)制造潜在的分歧,但我认为事态发展可以制造分歧。乌克兰战争结束后,俄罗斯至少需要重新评估与欧洲的关系,还需要重新评估对北约的总体态度。我认为,同时对两个对手采取敌对态度,以至于把二者逼到一块儿,这样的做法是不明智的。只要我们把这一原则纳入我们与欧洲的关系,纳入我们的内部讨论,我认为历史就会提供一些让我们采取差异化做法的机会。
这样讲不是说中俄之中的哪一个将成为西方的亲密朋友,我只是说当特定问题出现时,我们会保留采取不同方针的选项。在今后一段时期,我们不应把俄罗斯和中国视为一个整体。
问:拜登政府把美国的地缘政治宏观挑战说成是“民主与独裁”的斗争。我感觉(您在)暗示这种定性是错误的?
答:我们必须认识到意识形态与意识形态解读的区别。我们应该利用这种认识,用它来分析眼前出现的重要问题,而不是把它变成首要的对抗性问题,除非我们确实准备把政权更迭当成我们政策的主要目标。我认为,考虑到技术的发展以及现有武器的巨大破坏性,其他国家的敌意可能迫使我们(寻求政权更迭),但我们应该避免因为自己的态度产生有关政权更迭的想法。
问:对于如何处理两个涉核超级大国之间的僵局,您可能比其他任何健在的人士都更有经验。但是,面对(俄罗斯总统)普京及其亲信频繁发出的那些严厉的涉核言论,您如何理解这些言论与我们今天所面临的威胁之间的关系?
答:我们现在(面对)的技术,其交火之迅速、发明之精妙,会造成以前无法想象的灾难。而目前局势的奇怪之处在于,双方的武器都在增多,先进程度在逐年提高。然而,至于这些武器如果投入实际运用会导致什么情况,国际上几乎没有任何讨论。笼统地讲,我的呼吁是无论你站在哪一边,你都要认识到我们正处在完全崭新的时代,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没有因为忽视这一点而尝到恶果。但是,随着技术按照其固有天性被传播到世界各地,外交与战争将需要具备不同的内涵,这将是一个挑战。
问:您见过普京20到25次。俄罗斯的核军事方针是,他们如果感到国家政权遭遇生存威胁,就会动用核武器。在此情形下,您认为普京的红线在哪里?
答:我曾作为国际关系研究者,大约每年都要见普京一次,差不多持续了15年,纯粹为了进行学术性的战略讨论。我认为他的基本信念是对俄罗斯历史的一种神秘信仰……从这个意义上讲,令他感到不满的并非我们最初的任何行动,而在于欧洲与东方之间的大片空白区域。他之所以不满,之所以感觉受到威胁,是因为整个这片区域被吸纳进了北约,令俄罗斯受到威胁。这不是为进攻行为开脱,我没有预料到这种进攻行为会发展到要接管一个国家的程度。
当解决问题的时机出现时,我们都应当注意到,我们不会回到以前的关系,而是会迎来一个由此不同的俄罗斯——这不是我们要求的结果,而是他们自己制造的结果。
问:您认为普京是否在接收正确的信息?如果没有,我们应该准备面对什么样的新误判?
答:每当发生这样的危机,你都应当努力理解对方的内部红线是什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局势升级将维持多久,还有进一步升级的空间吗?或者说,他是否已经达到能力的极限,他必须判断把战争升级到何种程度将不利于俄罗斯社会今后以大国的身份执行国际政策。
他将在何时达到那种程度,我并无判断。达到那种程度时,他会不会进一步动用那一类存在了70年却从未被使用过的武器?跨越这条界线将是非常重大的事件。我们还没有在全球范围内讨论后面的界线会是什么。
问:您非常了解中国。中国从中吸取了什么教训?
答:我猜想,现在任何中国领导人都会思考该如何避免陷入普京让自己陷入的这种局面,思考如何在出现任何危机时,不要让世界大部分国家与自己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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